1908年哈佛大学商学院成立，并创办了世界上第一个两年制的MBA项目。 美国早期的工商管理教育以学士层次为主。 二十世纪60年代之前，工商管理教育曾摇摆于学术和实务之间，缺乏明确的定位。

它在60年代经历了一场意义深远的变革。变革始于两份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报告：一份是“高等工商管理教育”（Higher Education for Business）；另一份是“美国企业家的教育”（The Education of America Businessmen）。 两份报告均发表于1959年。 前者由福特基金会（Ford Foundation）资助，所以也称为“福特基金会报告”。 后者为卡内基基金会（Carnegie Foundation）资助，因此也叫做“卡内基基金会报告”。 

两份报告一致主张：管理学院应以培养企业界所需的领袖和经理人才为主要目标。 报告认为管理学院同医学院和法学院相似，同属“专业教育”（Professional Education）。 因此，它所培养的人才应具备广泛而扎实的人文教育基础。 最重要的是具有对现实问题进行分析和决策的能力。 在基金会报告发表后的25年间，美国的管理教育盛极一时， MBA获得了社会的广泛认同。 正如1977年《会计杂志》（Journal of Accountancy）写道：“10年前鲜为人知的MBA一跃成为高校中最热门的硕士项目。”

2005年8月哈佛商学院首次举办了以中国大陆重点管理学院为主要对象的“案例教学研讨班”。 笔者有幸参加了该期研讨班，受益良多。 现对哈佛案例教学谈一点个人体会。 首先，案例教学是MBA的逻辑厘清，即侧重企业实务、侧重决策能力。 如上所述，二十世纪60年代是美国工商管理教育发展的分水岭。 一方面，商学院的重心开始向研究倾斜；另一方面，教学层次由本科生向研究生提升。 哈佛商学院的案例教学令人耳目一新，课堂上没有教授的讲课（Lecture），全部时间用于案例讨论，如同医学院的临床课。 课程没有考试，成绩取决于学员对案例讨论之贡献。 简而言之，案例教学摈弃了教授主导的课堂讲授，取而代之以一种开放、互动的案例讨论，即“以学员为中心的学习”（Participants Centered Learning）。

根据《福布斯》（Forbes）1977年3月1日的估算：1977年美国550所商学院的MBA毕业生将达32,000名，是1964年的5倍，也是当年工程硕士毕业生的2倍。 “从1983年起，美国MBA学位授予人数就一直占全部硕士学位授予人数的23% - 24%，即大约每四个硕士毕业生中就有一个是MBA。”（仝允恒，2001）

教学与研究是大学的两项主业。 如果用“奶油蛋糕”形容大学，那么教学为蛋糕；蛋糕上面加奶油（即研究）。 前者旨在传授知识、培养人才；后者意在探索问题、发现新知。人才培养的秘诀在于因材施教。 博士生的培养应该侧重理论的思辨、研究的训练。 MBA的目的是培养学以致用的职业经理。 它不适用博士生的培养模式。 案例教学是一种“解剖麻雀”的方法，一般不具备统计显著性（即研究的一个质量特征）。 但是，它恰恰适合MBA教学。 

案例有成功与失败之分，前者使学员受到启发，后者让他们引以为戒。 MBA学员不仅要知晓大多数企业的普遍实务，更重要的是，他们想学习具有创新性的前沿实务。 在两年时间里，哈佛MBA要分析讨论800个左右的案例，它们涵盖所有的行业、涉及主要的决策问题。 教育学的研究更发现：人们对抽象概念、理论的记忆一般不超过6个月。 而对案例的记忆则要长得多，因为案例是由一个个鲜活的故事来呈现的。

从诞生之日起，大学商科教育的价值就一直面临社会的质疑。 一方面，众多成功的企业家没有任何商科教育背景；另一方面，大批商学院毕业生却“高分低能”，不知如何决策、怎样办企业。 事实上，哈佛商学院创办MBA就是对这一质疑的积极应对。 它的案例教学更受到医学院和法学院的启发。 大学“象牙塔”长期存在着“重研究、轻教学”、“重理论、轻实务”的现象。 哈佛商学院的案例教学体现了其对MBA质量的追求，彰显了“以学员为中心”的教学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