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胡适在《新青年》第二卷第五号发表《文学改良刍议》,提出了新文学“八不”,即:“一、须言之有物;二、不模仿古人;三、须讲求文法;四、不作无病之呻吟;五、务去烂调套语;六、不用典;七、不讲对仗;八、不避俗字俗语。”次年,他发表了白话诗《尝试集》,新诗歌运动率先掀起了新文化运动的高潮。
时隔九十年后的今天,诗坛面临围困之时,我们又想起了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氛围。学者谢冕曾一再表示,当年的诗歌盛世已经属于历史,但历史是那样地令我们倾心而难忘。当年,崛起的诗潮以众多有才能的青年诗人的参与,而在中国新时期文学的天空留下了灿烂的光环。
在当年这群诗人墨客中,相当部分来自上海高校校园。如今这些诗人回忆起当年,仍然感慨:“当年的上海校园诗坛就是整个诗歌的半壁江山。”仅上海高校,就成立了复旦诗社、华东师大夏雨诗社、上师大蓝潮诗社等,而从中诞生的“城市派”、“海上诗群”等诗歌流派,都将记录于新诗的史册中。今日,校园已成记忆,诗人身在何处,又在何方行吟?
黎瑞刚( 复旦诗社第九任社长,87级复旦新闻系。现任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SMG总裁)
灵魂里流出的道路没有路标我们一路撒播麦种在飘坠的枫叶上刻写名字选自黎瑞刚《灵魂里流出的道路》
诗.转身
SMG总裁黎瑞刚为“加油!好男儿”作词的主题曲《年轻的战场》,现在几乎家喻户晓,而当他通宵达旦赶创歌词时,周围的同事却很少知道他曾是复旦诗社社长,更别提他在中学生实验诗社的创作经历了。
黎瑞刚进入复旦第一年,参加新生赛诗会就拿下了一等奖。当时参赛诗作《黄河象》正是他高中毕业那年,在父母工作的兰州过暑假时创作的。他直言:“对于诗歌的狂热,应该是在高中期间,那时参加中学生实验诗社,完全就是个愤青,表现得非常纯真。到了大学,反而成了语言爱好、文字游戏。”
时隔多年,复旦走出的“黎导”成为了SMG的“少帅”,屡次成为业界瞩目的焦点:SMG拥有国内唯一一张IPTV牌照、国内第一张手机电视牌照、第一个正式通过验收的数字付费频道集成平台,拥有16个面向全国的付费广播电视频道,覆盖全国30个省市的3000万用户……
诗.回首
当年,黎瑞刚一直活跃于学校的大舞台。“出任复旦诗社社长一职,更多地是出于锻炼组织管理上的能力。”黎瑞刚说,“其间,我主要还是在校主编《复旦人》报。”
追溯他在复旦附中的学习生活,同样与诗歌息息相关。1986年夏,作为“上海市中学生记者团”团员,黎瑞刚去青岛参加夏令营期间,造访了《风流歌》的作者、诗人纪宇,并留下了一段难忘的插曲。“当我对着纪宇老师脱口而出‘你的诗已经完全过时了’的时候,他始终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黎瑞刚回忆称,“后来,纪宇老师给另外一位团员写信,大体说‘你朋友批评我的诗过时了,令我思索,也希望他能好好成长,写出更好的诗。当时,我们把他的宽容、友善看成了我们击溃传统的胜利。于是,我开始炮制一篇篇观点和文风双双出格的作文和诗作。”
现在想来,诗歌已成为自己曾经的一段生命。黎瑞刚表示:“这种触动,与没有诗歌的生命完全不同,一个人挑战传统、立志创新的信念也许就是这个时候潜滋蔓长。现在即便不再写诗,但到国外出差,哪怕再忙,我还要带几本诗集回来,重新阅读那些诗集原版,才能感受未曾领略的滋味。”
孙晓刚 (“城市派”代表人物之一,曾是复旦诗社理事,78级复旦中文系。现任上海元太传媒投资董事长)
哈出天文数字的热气朗诵虽是昨天的艺术但我们平白无故恢复了舌头的响度这世界上凯旋着一队皮革商陷阱和猎枪的史诗人间最流行选自孙晓刚《冬的肖像》
诗.转身
已经20多年过去了,还是第一次以诗歌为话题,接受采访。”孙晓刚在他的公司、位于人民广场附近的“老洋房”里感慨道,“上世纪80年代,诗集里还收有我的诗。前阵子偶尔逛了一下书店,翻遍跟诗有关的书籍,发现仅有一次在谈论校园诗歌时提到了我的名字,诗的影子则彻底没有了。”
如今人们熟悉孙晓刚,并不是因为其诗歌,而是因为他成功首创外语电视媒体广告经营,又包办了专业体育频道的独家广告代理。元太通过沪粤京三个卫星频道,使其体育广告覆盖全国95%以上区域,每年营业额都以超过50%的速率增长,是上海规模最大的民营广告公司。
曾创意和执导70余部广告影片的孙晓刚坦言:“现在我是在做生意,但是我一直觉得这远不如作诗歌,我更珍惜创作诗歌的劳动成果。诗歌原创比生意原创更强。”
诗.回首
“我是芳香烃的分子/———环/颜色如塑料的飞碟一般轻快/我曾被/冰川纪的躯壳活埋/须弥座的光圈挤开”,这就是当年孙晓刚创作的“城市派”诗歌,以大量时髦、工业、工艺元素去组织诗歌的语言。
孙晓刚直言,自己的诗歌涉及物化城市生活,批判悲剧性,与大学时代关注、喜欢科学领域密不可分,“虽然我读的是中文系,但我对当时的信息论、控制论、行为科学、环境科学非常感兴趣。尤其是观察人的行为及其依赖关系,信息社会中人的生活方式。”
他试图解决诗歌的可视性、使语言图像化,以精简的语言表现丰富的感觉。“但是,我所构筑的语言结构,似乎更会带来阅读上的困难。”孙晓刚说,“当时因为审美标准不同,我的诗歌很少能够发表,但是我得到了诗社的认同和鼓励,这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如今,作诗可能只是他的一个梦想和期盼。“在我读书的时候,生意人写的诗歌,我是不愿意看的;现在我也成了生意人,写诗对我而言很难想象。”孙晓刚说,“若干年后,也许我会再作诗,毕竟做生意不是最终追求。”
江南春(1992年华师大夏雨诗社社长,92级华师大中文系。现任分众传媒总裁)
秋天,我头戴荆冠从白昼的边缘穿越尘土、疾病和阴暗的泪选自江南春《秋天》
诗.转身
一块液晶屏,改变了“分众”。这,就是原创的魅力。
如今,随着分众传媒成功登陆美国纳斯达克市场,江南春的身家已经超过50亿。继2005年1.8亿美元收购框架传媒,2006年3.25亿美元收购聚众传媒之后,今年3月1日,分众传媒宣布,以7000万美元现金和价值1.55亿美元的分众传媒普通股收购好耶网的全部股份。江南春的目标是,全力构建一个中国最大的生活圈媒体群,追随都市人们的生活轨迹,去发现他们的媒体接触点,力求在一个人每天大约1小时的广告信息接收时间里占据更大的比例。
“我们90年代这一批,诗人的生存状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那是个体户焕发光彩的时代,人们对在社会中受尊重的界定标准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江南春说,“我和诗友们从很多生活细节里,都会感受到那种彷徨,你会常常自问,‘这样写下去,我的人生将是怎样?’”江南春说:“十几年以后,回过头去看,当年我们为之兴奋、张扬、骄傲的诗社几乎不复存在。”
当年,江南春因竞选学生会主席,为和不同院系同学沟通想法,不断掏腰包请吃饭,因此欠债160元。而正是这160元,将他推进了广告传媒界,“广告公司来学校招销售人员,我为了还债就去了,从此投身广告圈。”
诗.回首
采访“收购狂人”江南春,实属不易,最后一次通话,已临近子夜,他却刚从浦东机场出来,正准备回家睡一会儿。
回想当年,江南春和诗社成员们在为诗歌朗诵会做宣传时,也是如此全力以赴。他们选了诗社里大家创作的一些诗句,制作很多张各不相同的海报,比如:“用一支玫瑰/堵住你燃烧的唇/×月×日7点,相约五月诗会”。“这些海报在学校宣传栏、宿舍门口等人流密集处连续张贴三天,堪称铺天盖地。”江南春说,“但我依然感觉整个诗歌环境在走下坡路,我和身边的一些文学青年很想去振兴,却又茫然无措。”
“那时的我处在巅峰状态,更多的是出于对生活中一些感动的怀念或想象;我很珍惜它赋予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江南春说,“现在,我基本不会去写诗了,那只是一种青春期的症状,过去了就不再回来。另一方面,现在生活重心都在工作上,也没有时间写诗了。”
许德民(复旦诗社首任社长,79级复旦经济系。现为抽象画家创办中国第一家抽象画廊———角度画廊)
画家脸上的向日葵认准了飞翔的燃烧把我引向背弃选自许德民《黄》
诗.转身
诗歌,曾被许德民视为校园文化的灵魂,也是他与爱妻张洁的月下老人。张洁当时是华师大夏雨诗社的骨干,他们含蓄地以书信、诗歌交往。“去年,我还为她作诗《再见雪地》,当年我们初次见面,就是在下雪天。”他们的婚礼,也是极具原创性的“诗会婚礼”,邀请了一批诗人参加婚礼,朗诵自己的诗歌。
许德民写诗之余,常抄起画笔,先是与妻子合作剪贴布画,后来又为自己第二部诗集《人兽共患病》插图,并开始了绘画创作,“上世纪90年代,我基本上是诗画一家,从政治化到抒情意象再到非理性地审美。”
诗.回归
近年,许德民以“发生”和“选择”作为自己艺术理论的脊梁,强调艺术的过程性,而非艺术的结论性。“我想尝试抽象诗歌的N种方式,超出想象力,将语言发挥到极致,这种个人化的尝试得益于我的抽象绘画。”
2005年复旦百年校庆,许德民多年埋入心中对于诗的情意,一下子爆发了。“那是一份初恋的感觉,跟随着记忆。”整整一年内,他将画廊事务、自己的画板搁置一边,全身心地投入主编16本《复旦诗派诗歌系列》;他还向百年复旦校庆献礼一座“复旦诗魂”铜雕。为了出版这套诗歌、为了捐赠“复旦诗魂”铜雕义拍筹款,他个人拿出了价值10万元的6幅画。他兴奋地说:“我现在正在编集《复旦诗派诗歌系列》,召集历届诗社成员重新开始写诗,手头的另一件事就是编集《复旦VS北大———中国学院派诗歌高峰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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